一条为53名肾友搭起的411小时生命通道

2021-10-11 11: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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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3日凌晨3点54分,卢碧云发了上面这样一条微信朋友圈。在过去的18小时里,他们团队刚为53名肾友打了一场与时间、与生命赛跑的战疫。


“感谢所有志愿者,帮我们解决这么大的问题,真正的是为我们的生命保驾护航,这个真不是说着玩儿的,而是实实在在做到的。”10月8日,厦门同安区防疫解封重启首日,在同心慈善志业“同集血透转运”爱心关怀项目组的帮助下,小邓终于安全完成了第8次血透,继续绽放新生命。


和他有着同样激动心情的,还有另外52位来自同安的肾友。在厦门民政部门的支持下,同心慈善志业短时间内搭建的生命通道,顺利在疫情期间完成任务,为53名肾友搭起的411小时生命通道。



1

一通中秋夜的紧急电话

9月21日,疫情之下,厦门市民居家度过了一个特别的中秋节。夜晚10点,皓月当空,同心慈善志业创始人广普接到了厦门市民政局相关负责人的一通紧急电话。


在厦门市同安区,有53名肾病患者每周需三次前往位于集美区的厦门市第二医院做血液透析。在疫情防控关键时期,这些肾友既面临着因管控而造成的出行交通困难;又面临着感染新冠病毒的极大风险,同时处于不同村居肾友的流动也给疫情防控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而位于同安区的厦门市第三医院虽然也有透析机,但数量有限,已经满负荷运转保障着另外148名肾友的治疗,无力再治疗其他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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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厦门市民政局和同安区卫生健康局的牵头指导下,同安区红十字会委托厦门同心慈善会,紧急设立“同集血透转运”爱心关怀项目。要求在9月22日下午4点前,为这53名肾友搭建一条从同安区到厦门市第二医院的集中就医安全通道。


距离肾友需要就诊的时间还不到18小时,广普深知这个任务紧急而重要,这份委托饱含着沉甸甸的信任。一场与时间、与生命赛跑的紧急战疫正式打响。


当晚10点半,同心慈善志业9家机构抽调精干力量,立即召开线上紧急会议,组建专项组,对第二天的行动做了规划和安排,确定封控区内的患者实施点对点小车单人单车转运,非封控区患者大巴集中转运。


厦门市同安区同心慈善会联合厦门市同安区同心社会工作服务中心,马上委派3位社工参与一线行动组。自同安区实施封控、管控后,同安区同心社工中心所有人都奔波于一线物资的募集和分发。机构负责人、同时也是此次专项组的副总指挥林晓祥不得不把原本居家办公的卢碧云和周海燕也抽调到一线。


刚接到任务时,卢碧云心里有着些许的担忧。“家中的女儿不到10周岁,没有接种新冠疫苗,若是自己带病毒回家,小孩感染了怎么办。”不过她也知道此次行动防疫工作已十分到位,当她跟家人沟通时,家人也很支持。女儿也说:“妈妈,我支持你去!”从2016年开始当社工,家人对碧云的工作也都比较理解。


9月22日凌晨2点,月光皎洁,但偶尔会有云朵飘过遮挡。所有的筹备工作暂告一段落,可专项组的人仍无法安然入睡,辗转反侧,思虑明日种种可能。



2

一波三折的出发

9月22日一早7点,专项组便争分夺秒的投入工作,争取尽快构建起这条专属的生命通道。


肾友对接组和17名同心义工开始电话联系53名肾友核实相关信息,说明本次行动,收集48小时内核酸报告,确认接驳点。53名肾友居住在同安区8个镇街的35个村居中,其中55岁以上的占比近一半,还有1名失明患者,2名行动不便需使用轮椅,这为此次行动增加了较大的工作量和挑战性。


此条生命通道还有一个重要问题是交通车辆。行动组林晓祥在同安区本地招募了5位爱心车主,负责5位封控区肾友点对点的接送。同时又找到了以前合作过的汽车租赁公司,计划租赁3辆大巴,接送非封控区的肾友。苏总一听是公益性的行动非常支持,马上协调车辆,但很多司机一看是要从封控区接送人员,都不愿意接活儿。在苏总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在中午12点招募到了3辆大巴车。同时,行动组对接政府指定的相关部门,顺利办理了车辆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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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2日,林晓祥为爱心车队志愿者做转运说明

至此,车就位,路可通,工作算成功了一大半,众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来了。


53位肾友分布在各个地方,在哪里集合出发,也是个问题。场地需要宽阔方便停车,还要避免与其他人群接触。当天同安区正进行全员核酸检测,几乎使用了所有场地开阔的地方,行动组最终选在了梵天寺广场。


根据指示,行动组需要在下午4点半完成所有人员集结,并于5点半之前抵达厦门市第二医院。所有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专项组渐渐升起了信心。但好事总是多磨,挑战接踵而至。


下午3点多,距离集结出发时间仅有1小时,2辆大巴司机突然又说不来了,这可把大家急成热锅上的蚂蚁,焦急难耐,赶紧再让租赁公司再次协调。苏总可谓“卖尽”脸面,总算在4点前找到2位司机补位,他感慨说:“在这时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穿上防护服,卢碧云和周海燕提前等在梵天寺广场集结点,但到了4点多,过来的人仍稀稀落落。回头一想,顿时觉得位置没选好。这里地理位置较偏,距离肾友住址整体较远,有些人找不到路,特别是年纪大的。行动组赶紧汇报给专项组,请肾友对接小组抓紧催促还未抵达的人员,他们自己也忙着打电话,给在路上的肾友做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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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组扶行动不便肾友上车

到了下午5点,集合不到2车的人员,还无法出发。早到的人员则心烦气躁、坐立不安,一直催问着。甚至也有肾友听说村里有其他私家车可以直接到医院就诊,执意要自行前往。行动组赶紧电话追回,告知他们:“第二医院今天已经明确规定,不接收自行前往就诊的患者,只能跟团队抵达才接收。”


下午5点半,仍有1车的人员还未到达,再等下去就耽误全员透析了。林晓祥安排碧云和海燕先行跟着2辆大巴出发就诊,自己则留下来集合剩余人员。时间紧迫,最后一辆大巴车不得不到肾友所在的地点接人。因为很多道路封锁,之前并不知情,大巴车穿梭在各个小道,掉头困难,直到6点多终于接到了所有人,才出发前往医院。



3

生命的通道

第一梯队抵达第二医院时已近当晚7点,院方派出李副院长出来引导。走在路上,路人看到穿着防护服的行动组带着一帮人走进医院,都投以异样的眼光,刻意躲得远远的。碧云看到他们的眼神里透着恐惧。


为了确保防疫工作万无一失,所有肾友及陪同人员统一在医院再接受一次核酸检测。碧云和海燕根据防疫要求,现场做协调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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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友及陪同人员抵达第二医院接受核酸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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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了一天的手套,里面汗水涔涔

忙碌之时,碧云的女儿打来电话:“妈妈,你吃饭了吗?有没有休息下?”


“还没呢,你在家要好好吃饭,按时完成作业。妈妈这边很忙,就先不说了。”碧云匆忙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第二医院特别腾出了一个区域供肾友及随行工作人员休息,同时也要求大家留在指定位置,不能离开。原本碧云还打算到了医院后就近为大家购买晚餐,这下无法出行,便赶紧请求协调,最终第二医院给大家送来了盒饭,所有工作人员晚上8点多终于吃上了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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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友做透析期间,周海燕和卢碧云对等候区进行消毒

连续多天参与防疫工作的连轴转,加上昨晚的熬夜、当天的强节奏,晓祥、碧云、海燕三人已接近虚脱,濒临晕倒状态。正准备趁着肾友做透析休息一会儿时,司机们突然又“炸锅”了。


“我听肾友说,他们做透析还得四五个小时,原本我们以为只要一两个小时,这样太长了我们等不了啊!”负责接送封控区肾友的爱心司机说。


“红眼大巴车有明文规定,凌晨0点半之后不可以上路,我们必须赶在这个时间之前收车归队,但按这时间看,我们是赶不上的啊!这你们得处理下,不然我们就先走了。”大巴车司机也着急了。


爱心司机都是公益支持,太晚回封控区怕有不便,行动组致以谢意并让他们先行回家,行动组也对大巴车司机进行安抚。根据判断,除了5位封控区肾友需有专车回家,还有一车晚到的肾友无法在12点半之前完成透析,将无大巴可搭乘。最终,厦门市同安区卫生健康局和疫情防控指挥部协调,调用了5台疫情防控转运车和1辆公交车,由晓祥留到最后,陪同后面一批的肾友搭乘公交车回家。


夜晚11点多,大巴车上的司机翘首以盼,第一批上机透析的肾友终于走了出来,但因为刚治疗完成身体较虚弱,行动迟缓。司机一直担心赶不上回程时间不停地催促着,恨不得直接跑过去一个个把肾友背到车上。

肾友透析完成,准备回程

好不容易第一批次的人全部上车准备发车时,医院保卫处突然又拦着不让离开,“还要等你们刚才在医院做核酸检测的报告出来,全部阴性才能离开。”


时间分秒流过,眼看又要12点了,大巴车司机如坐针毡、心急火燎,已经到了与保卫人员剑拔弩张的地步。


“全部阴性,可以放行了!”12点,护士长跑出来宣告,像号角一般。司机上足马力,迅速启程。深夜的同集路安静而宽阔,暖黄的车灯照亮回家的路,那一刻,肾友和工作人员终于可以安心地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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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位封控区肾友由转运车接送回家


4

凌晨3点,他们到家了

刚好赶在12点半回到同安,碧云心想:“终于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却发现有位肾友把包遗落在车上;又有3个原本要在梵天寺广场下车的肾友提前在西柯路口下了车;还有1位住在莲花镇的肾友已经叫不到车回家。碧云又一一做了处理,开着车把几位肾友和海燕都送回家。


肾友陆续回到家中,原本专项组有约定到家后要告知他们,但实际回馈的却非常少。夜已深,专项组还是放心不下,负责联络的思明区同心社会工作服务中心主任曾松昆便一个个打电话去确认。有的人已经睡下了,接到电话有些烦躁,急促的回复“到了到了”便挂了电话,松昆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大部分接到电话还是非常感激:“辛苦你们了啊,非常感谢。没有你们,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还连累你们跟着折腾这么晚。”松昆的心里又暖暖的了。


最后从医院离开的林晓祥也开车送了几位交通不便的肾友回家,自己回到家中已是凌晨3点多。碧云送完其他人要回家时,才发现不少路口都封了,兜兜转转,3点才到。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停好车的碧云,赶紧脱去防护服,不透气的防护服已让她全身湿透,汗如雨下。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用消毒液给车里车外,全身上下喷了遍。家人已经熟睡,她轻轻走进家门,赶紧上了一趟13个小时后的WC,然后又到女儿的卧室,看到她抱着一个篮球睡着了,顿时心里涌起一阵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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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女儿抱着篮球睡着

碧云回到沙发上瘫坐了十几分钟,“太累了,完全不想动。”洗漱之后,她赶紧到学校的家长群,爬楼看今天女儿网课的重点以及老师布置的作业,想着明天辅导孩子做作业。躺到床上,已近凌晨4点。


18小时搭建起的53名肾友的生命通道,虽然磕磕碰碰,至少还是让肾友做了透析,但这仅仅是开端。



5

1点前到家的愿望实现了

9月23日,专项组立即召开线上会议,总结第一次转运工作,吸取经验,梳理出流程中需要调整完善的地方,制定了《行动组作业手册》,让行动更有规划性和科学性。


最主要的车辆交通问题,在相关政府部门的协调下,同安区公交集团调用了3辆公交车作为固定接送车辆,不用再担心超时无法上路的问题。对于封控区肾友,专项组委托汽车租赁公司,找到10辆车,专门负责点对点接送,大力保障了这条生命通道的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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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组与司机搀扶行动不便的肾友下车

前期只有2位工作人员对接53名肾友,需耗费大量精力,有时候还存在沟通不顺畅的问题。洪燕英发现有些肾友及家属特别热情,便想到面向肾友及家属招募小组长志愿者,协助对接工作。消息一发布,马上有17位报名,愿意贡献车辆和精力,帮忙接送其他肾友。最后燕英根据区域划分,选出8位小组长,其中为3辆公交车分别配备2位小组长,负责联络对接非封控区肾友;另外2位小组长,负责协调封控区的10辆车。每次透析回程,各位小组长负责收集组员到家情况,再报给燕英,大大提高了行动的工作效率,也感召了肾友们为守护生命通道奉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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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友及家属报名成为车队小组长志愿者

从第二次运转开始,经过同心专项组的联系,集美区欣立社会工作服务中心也加入这项行动,为抵达第二医院的工作人员提供晚餐保障,让工作人员不用饿着肚子奋战。


一次次转运,一次次优化。专项组对每次的行动进行复盘并筹备下一次的行动,让这条生命通道越来越畅通。第一次转运所有人员到家是凌晨3点多,第二次凌晨2点多,第三次凌晨1点多。同心慈善志业创始人广普在微信群说:“我的愿望是,这条生命通道越来越顺,大家能在凌晨1点之前回到家中。”从第四次开始,所有人员均12点多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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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市民政局工作组前往一线关心转运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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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肾友回家的车队

10月7日,厦门实现连续14天社会面病例零新增,全市降为低风险区。10月8日,完成最后一次转运行动后,这条由政府、社会组织等多元力量联合构建的专属生命通道也正式功成身退。


18小时紧急搭建起的53名肾友

专属生命通道。

从状况频出的第一次,

到越来越顺的每一次。

从肾友们一开始的不解抱怨,

到后来的互帮互助亲如一家人。

每一次的转运,

总有人守候到深夜,

只为那条“所有肾友及工作人员平安到家”的消息。

连续18天不分昼夜的战疫,

411个小时,

只为53名肾友继续绽放新的生命。


多年以后,很多人会记得,

凌晨0点,

行驶在同集路上的53名肾友专车,

是夜空中最亮的星。